父亲16岁时,进秀才。1899年辛亥革命时在西安师范学堂上学。父亲由西安返家立志从事教育,他用极大的热忱把毕生精力献于教育事业。常说“一个人在社会上不是白白的来,而是要做一番有益于社会的事”。“在创建二高时,力主以新文化新思想办学,开设数学、语文、史地、自然等新学科。给本地区教育事业揭开了新的一页。在1924年全县四处高小会考时名列第一而震动了全城。据学生白寿康回忆说,二高每届毕业生,凡报考中学的没有一个落榜的,进校后也都名列前茅,白明善、白栋材、白如冰等都是父亲的学生。外地来二高就学的人,有来自绥德铁旗坪、崔家湾等地的;二高成了远近皆知,引人注目的学校。
31年,父亲又创建了高杰村女校,这是对男尊女卑,女子无才便是德封建思想的挑战。当时在女小上学后来成为高干的有白茜等十三人。每年冬天,女小学生的烤火柴多由我家无代价地供给。兴办二高时,父亲把我家十二孔窑长期无代价地供学校占用。图书不足,由我家供给,凡是学校缺少的,只要自己力所能及即毫不吝惜尽量提供不计报酬。
父亲27年在二高当校长时,不少教师是共产党员。有时他们把马列主义的书压在父亲铺盖下面并问“你看得怎么样”父亲回答说“我看过了,闹成了很好”。明善被反动派逮捕入狱后,向父亲写信。借阅我家《昭明文选》,父亲很快寄给。明善牺牲后他非常悲痛,每一说起总是感叹地说:唉!死得可惜。终因无法挽回而被杀害,他伤心至极,离村过山西时哭着走出村子。
父亲是有强烈爱国主义思想的人。报纸上登载了厦门三童抗击日寇而牺牲的英雄事迹后,他奋笔写了一首七言律诗《厦门三童行》,“九一八”事变后,他经常义愤填胸,发表抗日的文章。
父亲厌恶贪官污吏。从来不接触上层人物,长期隐居在寺弯村。在他的诗词中有这样一句名言“不贪名利不媚官,只落个清贫汉”,本地知情的老年人常对我们说:“你父亲有眼光,常说“要财产干什么!”,“共产主义是社会的历史朝流”这些话说在上世纪三十年代确实是有远见卓识的。
他宽以待人,淡薄钱财。常说“儿孙不如我,要钱财做什么!儿孙胜于我,要钱财做什么!”教育我们不要爱钱,要宽以待人。我母亲说“自她结婚来我家,常住着亲戚家的没娘娃,从未间断过,如张薛家山张国清、袁家沟树梓等。父亲对他们既管养又管教,始终如一,从未忽冷忽热过。
我家祖上三代中医,父亲一生主要从事教育,业余行医,村人有急病呼之即到,有时半夜凌晨出门看病,救死扶伤,急病人所急,从没有板着面孔对待来人。40年夏天,我村元壁独生子瑞生病情严重,父亲拿出我家仅有的一点犀牛角降温,然而就在不久父亲生命垂危需要此药时,再也无法买到了。
我家在山西近六年之久,村里群众把我们接回高杰村。当时我家一贫如洗,大哥家驹远在昆明西南联大上学,生活坎坷。村里老少对我家关怀备至,家家户户登门看望,自觉送枣送粮,就这样解决了全家困难。在父亲病重之际,村里几乎家家都来探病慰问,有的主动为他求医问卜,竭尽全力,力挽病情。此情此景,虽然遥隔七十年,每当忆起如在目前,使我们终生难忘。
(清涧县离休干部 白家骥)